2018.1教师生活·“新教师·新阅读”全民阅读

2018-04-04 10:14:32 来源:期刊部 点击: 收藏

  也谈读书

  郝忠勇

  当下倡导大量读书,海量读书,《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对于学生的阅读更是规定了数量,但是人们都喜欢以“没有时间”来搪塞。一个人真不爱读书,一年四季都有正当的理由,有一首打油诗就是这么说的:“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有蚊虫冬有雪,收拾收拾待明年。”

  书的海洋无边无沿,“人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怎样在有限的生命中读最好的书,这是个值得深究的话题。

  一是“有所读,有所不读”。人的兴趣爱好不同,对阅读的喜好就不同。当前某些权威机构、专家学者为学生、为教师、为大众量身定做了很多推荐书目,什么“小学生必读”“中学生必读”“青年教师必读的好书”“一生不可不读的几十本书”等等。专家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未必都适合。我们都有这样的阅读体验:有的书,刚一读就被迷住了,能够一口气读完;有的书,耐着性子去读,读得很艰涩,很无聊,即使读完了,也不知所云。

  林语堂认为“风味嗜好是阅读一切书籍的关键”,这种嗜好与对食物嗜好一样,是有选择性的,非常个性化的,“在一人吃来是补品,在他人吃来是毒质”。教师不能以己所好强迫学生去读,父母也不能希望子女的嗜好与自己一样。如果学生对己所读之书感觉不到兴味,那么所有的时间都浪费了。专家学者提供的书目,对多数人是适读的,某些书目对某一部分人却不一定合适。不适合的人,读不适合的书,犹如方底圆盖,就是一种煎熬,一种折磨。

  所以较可取的做法是,喜欢读的书,就好好地去读,尽可以大饱眼福,大快朵颐;不喜欢读的书,暂时搁置一下也无妨,也许随着阅历的增长,在另一个时间段会喜欢它。《世说新语》中王孝伯言:“痛饮酒,熟读《离骚》,便可称名士。”据说闻一多先生也非常欣赏这句话,经常拿来讲给学生听。说的是魏晋风流人士对于《离骚》的偏爱,合乎自己的脾胃和性情,就熟读这个,再喝些小酒,自己的人格就是完满的,人生就是幸福的,就可称为真名士了。对于这种取舍,袁中郎说得更幽默更决绝:“所不好之书,可让他人读之。”

  林语堂以为读书和婚姻一样,是非常神圣而神秘的,甚至有命中注定的成分。他说当一个人的思想和经验没有达到阅读杰作的程度时,那本杰作只会留下不好的滋味。孔子曰:“五十以学《易》。”就是说四十几岁时还不太适宜读《易经》。孔子在《论语》中的训言那种冲淡温和的味道,以及他的成熟的智慧,非到读者自己成熟的时候,是不能欣赏的。

  读任何书都是这样子,有的学生对读《红楼梦》视若畏途,对《水浒传》觉得亲切可爱,就先读《水浒传》吧;有的学生认为《三国演义》难啃难咽,对《西游记》情有独钟,那就先读《西游记》呗。在一生的岁月里,他总有机会,也许三年两年,也许十年八年之后,较为自如而深刻地接触《红楼梦》或《三国演义》,到那时再去细细地品读玩味,慢慢地咀嚼消化,有何不可?

  宋儒程伊川说:“读《论语》,有读了全然无事者;有读了后,其中得一两句喜者;有读了后,知好之者;有读了后,直有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者。”年龄不同、心境不同、心智成熟程度不同,读书所获也不同,用同一把尺子去要求学生,过于简单粗暴,真是难为了学生。没有哪一本书,能够包打天下,成为人生的“葵花宝典”。《课程标准》推荐的篇目,也仅是部分而已,相对于浩如烟海的中国文化典籍,学生可读的书多了去了,我们又何必受其限制,画地为牢呢?

  二是“有时间读,即刻开读”。不论是学生,还是教师,唯一不会辜负你大好青春的,就是读书。抓住边边角角、零零碎碎的时间读书,是最充实、最实惠的事情。

  据说有很多名人、成功人士,习惯在飞机上读书,刚开始私下认为有作秀之嫌,国内航班,短程的一二小时,远点的三五小时。飞机上能看书的时间其实不很多,一起飞、一降落,一顿倾斜、一阵颠簸,一个小时就过去了,剩下的安安静静的时间就很少了,还能看什么书啊。如同那个“囊萤映雪”的故事,有人听了以后,羡慕得要命,大白天的,也急急忙忙地满山坡去捉萤火虫,白天大好时光不读书,单晚上靠一点点萤光来苦读,未免让人笑掉大牙,力学不倦的模仿也只是表象而已。在华樾教育参加培训时,听源创图书老总吴法源说,当代著名教育家、北京十一学校李希贵校长,一大批好文章,就是在火车上、飞机上,用靠背小桌底下的垃圾袋(大信封样式)随手写的草稿,随后及时整理成文的。听来不禁让人肃然起敬。欧阳修也说自己的文章得于“三上”:枕上、厕上和马上,睡觉、如厕、行路中都是在构思文章。抓住零星的时间,捕捉灵光乍现的点点火花,形成智慧文字,他们可谓惜时的名手。细想之下,这是很值得推崇的,飞机上这么短暂的时光尚且如此,平日不知该有多用功。真想读书的人,候机室里、候车室里,有大把没人打扰的时间,用来读书,很是宝贵。与其抻头枯坐在那儿等,还不如看书,以销永日。

  长篇的大部头,有相对集中的时间来阅读,最好不过;断片的时间,将书中情节切割得七零八落,很不过瘾。这种大书的阅读,适合在节假日有相对集中长的时间保证来进行,平日零星时间,最适合看短篇的文章。但是学生生活的时间多在学校,可用来阅读时间不外晨读、课间、课外活动,或者阅读课,那就必须学会见缝插针的功夫。面对书海,既能细嚼慢咽,也会一目十行;既会浮光掠影,也能深潜细研……学成十八般武艺,什么书也能读得,才适合学校这种快节奏生活。

  养成一有空就捧起书来的好习惯,有大把时间就去读,有零星时间也去读,手不释卷,乐在其中。前面那首写人不爱读书的打油诗,就可以这样改写一下:“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有好书常在手,一年都是好时节。”

  三是“但能读书,不拘方式”。为保护眼睛计,学校对于学生读书姿势有若干的规范,须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读书,方有益用眼卫生。但我以成人眼光来看,读书既然是一种自由的活动,姿势也应当彻底地放松才能与之相匹配。趴在地板上读书,斜靠在沙发上读书,光脚盘腿坐在草地上读书,一边走着路一边看书……都是能够入画入目的读书美景。其中,我最欣赏的还是躺着读书,懒散地躺在床上,倚在枕上,尤其在这样的酷暑,像魏晋人士,天地为房间,房间为裤子,大约可省去若干衣服,好书在手,赤膊上阵,四肢百骸都放松。

  克利福顿·法迪曼(1904-1999),美国最受尊敬的作家和编辑之一,他是这样描摹让自己沉浸在美好夜晚的枕边书的:“躺在床上看书,就像是沿着一层看不见的寂静的帘子走下去。最终,我们来到一个只属于自己的房间里,慢慢回到过去,回到我们在孩童时期曾幻想过的秘密生活中,找回那把早已丢失了的钥匙,去打开心中那扇隐蔽的大门。”

  读书本来就是身心愉悦的事,安卧榻上,随手翻阅中意之书,心如不羁之舟,享受一份宁静舒适,读到忘情处,意醉神驰,浮想联翩,古人“目送归鸿,手挥五弦”飘逸不过如此。意倦朦胧时,掷书安眠,嗒然睡去,梦中又与周公相交接,栩栩然如蛱蝶起舞,身又在云端之上矣。

  四是“有些好书,读了再读”。近日去超市,在图书柜台流连忘返,看到摆了那么多经典,不同的版本,装帧漂亮,厚薄不一,引起无尽的叹息和惭愧:这本没读完,那本没读懂,还有若干只知道名字,其实根本没读过!摩挲再三,又将《纳兰词》《诗经》《庄子》《尚书》等尽数纳入篮筐,带回后急急读一则“田子方”“知北游”,哪怕束之高阁,这样也觉心安踏实。世上有这样的书吗?读了还要再读,大概如此;世上有这样的书吗?买了还要再买,大概如此。

  这并非为痴心的强迫症,真正的经典就是数遍读过意犹未尽。如近期读“四帝说”《道德经》,对“小国寡民,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就有新的理解:人们有所求,有所贪欲,才需要利益交换的“来往”;没有尔虞我诈,人们都单纯地生活,各安其所,各享其食,根本用不着这种“来往”,这是多么理想的大同社会。以前对“小国寡民”“老死不相往来”的理解浅陋褊狭了,参悟过不同的解读,你会觉得真理的圆融无碍,先贤智慧真是取之不尽的宝藏。相对于浩瀚的知识,我们像海滩上的光腚小孩,永远不知道哪片沙子下面有更神奇漂亮的贝壳。对于经典反复阅读的过程就是一个“渐修”的过程,反复咀嚼,“功夫到,滞塞通”,到时候自然会赐予我们“顿悟”的奇异境界。

  我理想的读书生活大致如此。

  (作者单位:山东省诸城市教育局教研室 责任编辑:朱蕴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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