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增刊.卷首语

2016-12-02 11:25:58 来源:期刊部 点击: 收藏

  春花望露

  汤源生

  “台湾”,对于我来说,是儿时张望天空上是否有异常明亮的星星在闪烁,是记忆中抱着破收音机偷听台湾区渔业广播电台的讲古节目《廖添丁》。星星为何闪烁?因为那是海峡那边放飘过来的大型薄膜气球,里面有饼干、肉干等,而最多的却是花花绿绿的传单。“星星”出现时,解放军的飞机就来了,把它们一个个打下来,我们便朝气球坠落的方向狂奔。田野上,传单到处散落。正是那些传单,让我知道了台湾有个邓丽君。那廖添丁呢?他是台湾抗击日本殖民者的“义贼”。现在,我已记不清为了躲避大人的责骂,是如何关小收音机音量,躲在柴草间如痴如醉的那副“贼样”。但是,我忘不了收音机里讲古人那一口亲切而又带着地瓜味的闽南话。从此,我知道了海峡的那边有一群人,讲着和我们一模一样的话,他们是“敌人”,却和我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两岸当时的这些举动其实就是一种交战——宣传战、心理战。然而,对于年少的我,它们却如雨露滴打在如春花待放般的心坎上,是一种看不见的话语交流,是一种亲人间的信息传递。也许,正是因为儿时的这些经历,才让我在硕士考试文章和毕业论文上,选择了以台湾作为内容。我不禁想起仓央嘉措《泊岸》诗中的一段:“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心口幽居。我放下过天地,放下过万物,却从未放下过你。”

  台湾,我从未放下过你!春雨绵绵的三月,首次过台湾,我走进的是小学,去和那些与我当年一样年纪的孩子们进行沟通与交流,把大陆的优质课送到他们的面前。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巧合与安排呢?难道我等待的就是这样的机会与场景?心知道,春花知道,雨露知道否?!

  站到那块既陌生又熟悉的土地上,我有一种被戳中泪点的感觉。

  新北市修德小学的学生菜圃里,我们碰到一位负责管理的潘姓家长义工。因为拍照,我走进菜畦,他担心我滑倒,老提醒我注意脚下,我们便聊了起来:他的两个孩子都是这所学校毕业的,现在一个大学毕业,一个在读大学,可他仍留着做义工。得知我来自福州,他有些激动,说他的父亲也是福州人,是林森县的,但他从没到过福州。因我急着去听课,他便热心地陪我边走边聊。我说,我知道林森县,不过现在已没有这个名了,福州恐怕没多少人知道这个名字。福州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欢迎过去看看。我们交流短短几分钟,但我能感觉到,因于父亲的缘故,在我的身上,他寄放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感。直到握手言别,我读懂了那情感的名字——父辈的乡愁,因为在听到林森县没了时,他眼里写着“失落”两个字。

  最后一天,在高雄盐埕小学准备交流时,因团长临时有事,让我代表交流团讲话。这时,参加上课的学生已经站在教室的后部了,而我一点准备也没有。突然,眼前孩子们那纯真可爱的脸让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儿时,别无选择,一种深情自然而然地从我的心底流淌了出来:“当我踏上台湾这块土地的时候,我有一种深深的亲切感,因为从北到南一路走来,我听到了我即使在福州也很少能听到的闽南话,它让我一遍又一遍地体会着回到家乡的感觉……”当我讲到我在宾馆里熬夜收看用闽南话配音的电视连续剧《春花望露》来温习闽南话时,老师和孩子们给了我一次热烈的掌声。最后我说:“台湾与福建一衣带水,台湾海峡很浅很浅,台湾海峡也很窄很窄,希望你们能跨过海峡,去看看那里和你们讲着一样话流着同样血的那群人。我将站在阳光里张开双臂欢迎你们的到来!”掌声比上一次还热烈,一股暖流流遍我的心田,如春天的花朵受着雨露滋润,瞬间怒放每一个花瓣!

  我明白,两岸的人们,不管我们之间是如何地夹杂着爱与恨、亲与疏、远与近、暂与久的纠缠,只要能捧着一颗真诚的心,每个人便可以把芥蒂化为画笔去绘制历史赋予的责任与义务,可以用自己的体温去捂热沧桑留下的冰冷与酸楚。我们可以放下各自的歌咏与铅华,也可以坚持不一的认同与选择,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共同生活在这片海水边上的,连根同命,有着一样的血液、一样的回忆、一样的品味,不应该相互疏离与隔绝,不应该相互冷漠与仇恨。我们需要热络的心与心交流!

  假如交流是飞动海峡的清风,是润泽生命的雨露,我愿是风中的小花,祈望雨露淅淅沥沥地下……

  (作者系《新教师》常务副主编 责任编辑:朱蕴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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