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搜求以前各集尚未发现的散落各地之文献，例如，严复任清朝学部审定名词馆总纂的工作遗稿，《严复集》编者憾其不知下落，而黄兴涛教授在国家图书馆发现，并作考订，收进本《全集》；复旦大学张仲民教授提供了《严复佚文六篇》；北京大学图书馆也提供了一些资料；根据《严复翰墨》收录前所未录的严复自作诗和联语。当然，所谓“全集”，其实“此事古难全”。散落文献可能尚有未被发现者，我们不是终结者。2．对于以前各集已收文献，我们尽最大努力找到原始文献进行核对。例如经《全集》主编之一方宝川教授联系，陕西省图书馆提供了《天演论》味经本原始版本全书的精美扫描件；江西师范大学图书馆、辽宁省博物馆等提供了所藏严复手札的扫描件或复印件，弥补了以前各集编者没能看到文献原貌的遗憾。3．重新校勘和注释，纠正不少长期存在的讹误。例如《天演论•论九》有人名“富楼那”，手稿本、味经本、吴节本（《空幻第二十七》）皆误为“富栖那”（其余版本皆删除此词所在段落）。4．严复孙女严倬雲女士长期关心《严复全集》出版工作，并亲为题签。5．严复的学术思想著作全集，是中国近代思想文化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目前国内并未有全面系统的严复著作全集出版，因而整理出版《严复全集》，意义重大。通过此套丛书的整理、出版与发行，可以加强两岸文化的交融与促进，以及通过两岸严氏宗亲，做好两岸各个层的交流与沟通；也可以增进两岸在中国传统文化方面的融合交流，以利于两岸民众对血缘、文缘等的认同，促进国家统一大业的完成。

主  编：汪征鲁，福建师范大学社会历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出版《魏晋南北朝选官体制研究》、《史学理论与方法》、《闽文化新论》等著作。主编《福建史纲》、《吕惠卿研究》、《中国史学史》等。
方宝川，福建师范大学图书馆馆长、教授，曾参与《四库禁毁书丛刊》、《中国旧海关史料》、《福建丛书》、《台湾文献汇刊》等大型古籍丛书的编纂整理工作。主要著作有《太谷学派遗书》、《中国文化史稿》（合撰）、《闽台文化志》（合撰）等。
马勇，中国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主要著作：《汉代春秋学研究》、《梁漱溟评传》、《秦汉学术：社会转型时期的思想探索》、《儒学兴衰史》、《近代中国文化诸问题》。主编：《中国现代化历程》、《中国近代通史》等。
 
内容简介

《严复全集》是严复所有著作的大结集，全新编排，种类齐全，气势磅礴。全书共11卷，共约6100多码，或点校，或编校，或整理，其中前10卷包含了严复的翻译、编纂、政文、序跋、诗词、信札、日记、账册、评点等类所有作品。亮点是：翻译著作部分，收入了《天演论》等八大译著和八大译著外之译著，《天演论》共收入了6个不同版本；评点作品部分，及时收入了新发现的《手批〈植物名词中英对照表〉》，为飨读者一读，此部分特采用影印与整理相配合的做法，把原件的原貌呈现给读者。为了方便检索与阅读，增设了一“附卷”，包含“汉英译名对照总索引”、“英汉译名对照总索引”、“严复研究资料目录”三部分。《严复全集》的整理出版，是一项事关两岸民众交往的大事，它可以连结两岸严氏宗亲的情谊，加强海峡两岸的学术交流与合作，是一个填补空白的工程。

名家推荐

《严复全集》编纂工作由福建师范大学严复研究所牵头联合各地专家共同完成。 福建师范大学位于福州严复故乡，与严复宗亲还有特殊的关系。1997年福建师大率先成立严复研究所，组织经济学院、文学院、外国语学院、教育科学与技术学院、社会历史学院、公共管理学院等多学科的资深教授和知名专家学者联合攻关，发表近百篇学术论著，发掘和整理了一批严复研究资料，主持完成六项严复研究的社科课题，同时，多次主办国际或全国的严复学术研讨会，为深化严复学术研究奠定了厚实的基础。本项目申请书填写内容真实可靠，课题负责人和主要编纂者具有坚定的政治立场和良好的业务素质，能够承担本全集的编纂工作，福建教育出版社也享有盛誉，特予推荐立项出版这部历史巨著。
                                                 ——黄仁贤（福建师范大学历史学院教授）
严复是中国近代杰出的启蒙思想家、教育家、翻译家，是一位热忱的爱国主义者。他知识渊博，译著颇丰，涉及经济、政治、哲学、教育、伦理、翻译、文学等众多学科领域 ，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历史意义。 以往编纂出版的严复文集因限于历史条件未能求全,今条件已具备,抓紧编纂《严复全集》，使之得以妥善保存和利用，避免亡佚毁灭。本书出版有助于深化中国近代史研究和促进海峡两岸经济文化建设，可供各图书馆收藏为珍贵的历史文献，作为高校师生、社会科学工作者和爱好者学习用书。
由福建师范大学严复研究所牵头联合京、津、港、台等地专家学者,共同完成《严复全集》编纂工作，具有有利的工作条件和较高的学术水平。他们多年从事严复研究，公开发表一系列论著，主持完成多项社科项目。福建教育出版社与作者们通力合作，定能完成《严复全集》编纂出版任务，谨予推荐。      
                                                ——郑家建（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编辑推荐

严复是福建的名人，是近代中国著名的、启蒙思想家、教育家、海军元老，也是近代中国的译界泰斗和国学大师，在中国近代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和影响。整理出版《严复全集》，一项两岸民众均将赞成的事宜，它可以连结两岸严氏宗亲的情谊，对建设地方文化，深化严复学术与思想研究，弘扬严复的科学救国精神，发扬光大中华民族优秀文化，加强海峡两岸的学术交流与合作，推进祖国和平统一大业，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它的出版填补了这方面空白。
“附卷”中的“汉英译名对照总索引”、“英汉译名对照总索引”、“严复研究资料目录”设置，体现了编者服务作者的良苦用心，既适合翻译研究人员的查找，也方便严复研究者对严究现状的了解。
 

各 卷 目 录
卷一    天演论（六种）                 马勇  黄令坦  点校
卷二    原富                           张华荣  点校
卷三    群学肄言                       汪征鲁  点校
群己权界论                      陈旭东  点校
社会通诠                        方挺  点校
卷四    法意                            郑有国  薛菁  点校
卷五    穆勒名学                        黄国盛  点校
名学浅说                        方宝川  点校
八大译著外之译著                 庄明水  编校
卷六    政治讲义                         方宝川  点校
英文汉诂                         林大津  点校
卷七    政文、序、跋等（上）             李  帆  编校
政文、序、跋等（下）             李学智  编校
卷八    诗词                             马  勇等  编校
信札                             马  勇等  编校
日记、账册                       马  勇等  编校
卷九    评点《老子》                     林校生  点校
评点《庄子》                     戴显群  点校
评点《古文辞类纂》               杨齐福  点校
卷十    评点王荆公诗                     欧明俊  点校
手批《沈瑶庆奏稿》               方宝川  点校
手批《植物名词中英对照表》       黄兴涛  点校
附卷    汉英译名对照总索引               兰  英  张沁兰  编
英汉译名对照总索引               兰  英  张沁兰  编
严复研究资料目录                 兰  英  张沁兰  编

节选|总序
序
严复（1854—1921），福建侯官（今福州）人，乳名体乾，谱名传初；后改名宗光，字又陵；入仕后又改名复，字几道。笔名有天演宗哲学家、尊疑、尺盦（庵）、辅自然斋主人、观我生室主人等，晚自号瘉（愈）壄老人，籍称严侯官。曾担任福州船政学堂教习、北洋水师学堂总办、京师大学堂附设译书局总办、上海复旦公学校长、安庆高等师范学堂校长、清朝学部名词馆总编辑、北京大学首任校长等职。是中国近代史上著名的启蒙思想家、翻译家和教育家，与洪秀全、康有为、孙中山一起被誉为“向西方寻找真理的一派人物”。其以译介西方资产阶级著名学者的著作名世而成为“介绍近世思想的第一人”。他译著中的按语及他的其他论著，涵盖了西方哲学、经济学、社会学、政治学、法学、伦理学、逻辑学、历史学、教育学等多门学科，在推动中国传统学术方法的近代转型以及构建中国近代新学科体系中，严复的筚路蓝缕之功殊不可没。其文章、译著后辑为《愈野堂诗集》、《严几道诗文钞》、《严译名著丛刊》、《侯官严氏丛刊》、《侯官严氏丛刻》、《严侯官先生全集》、《严复集》等。
严复生于古老的中国面临“数千年来未有之变局”和“数千年来未有之强敌”的危机时代，中国被列强瓜分，中华民族面临着沦亡。先进的中国知识分子面对被坚船利炮裹挟着梯航东来的西学，开始以客观的态度审视西学，以开放的心态直面现实，果断地做出了“师夷”的理性选择。一时间，学习西方以自强的各种思潮和运动如雨后春笋般沛然而兴。新学即是这一时代的产物。作为晚清社会的主流学术思潮，新学是在鸦片战争以后，西学东渐，中国民族危机加深的历史条件下，中国传统文化在融会西方文化的基础上形成的一种新的学术文化类型，是中学的近代化形态。
一般而言，学术界将晚清东渐之西学分为三个层面，即器物层面，亦为物质文化，如坚船利炮；制度层面，亦为制度文化，如议会制度；价值观层面，亦为精神文化，如世界观和方法论。此亦为中国现代化次第演进的三个阶段。若从地域文化的角度划分，窃认为，这三个阶段还可以这样划分：第一阶段是以张之洞为代表的南皮新学，其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为标识，主要学习西方的器物技术，它的社会实践为洋务运动；第二阶段是以康有为为代表的南海新学，其主张维新变法，学习西方的议会制度，它的社会实践是戊戌变法；第三阶段是以严复为代表的侯官新学，其揭橥“以自由为体，以民主为用”，主张学习西方资本主义的世界观与方法论，真正体现了中西文化在核心价值体系层面的交融，以现在的研究而言，它的社会实践即是1919年的“五四运动”。
在这里，侯官新学中的“侯官”不仅仅是一个地域概念，更是一个人文学术概念，是一个以地域命名的思想文化流派。广义而言，侯官新学是指在福建的自然地理环境与社会历史文化背景下，在两宋以来闽学的浸润与观照下，以及清朝末季这一地区中西文化的交流激荡中，诞生出来的一个文化学派。应当看到，一方面它是晚清以来，福州乃至福建地区爱国志士为挽救民族危亡，探救中国的富强之路，主动向西方学习，从而在不同程度上产生了中西文化融合的成果，其中典型的表现之一是福州马尾作为中国近代海军的摇篮而孕育出的福州船政文化；另一方面，它也是西方传教士在福建地区传播基督教、创办新式学堂、开展慈善活动之积极社会效果催生下的产物。狭义而言，侯官新学特指严复的新学思想。
严复之创建侯官新学，是与其兼具深厚国学底蕴与坚实西学基础的知识结构互为关联的。如所周知，严复自幼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并终其一生从未停止对中国古籍的研读，后又师从桐城派大师吴汝纶研习古文，国学根柢颇深。14岁时，严复考入福州马尾船政学堂，开始系统接受西方自然科学的教育。1877年，24岁的严复乘桴西去，负笈英伦。期间，严复不仅学习高等算学、格致、海军战术、海战、公法及建筑海军炮台等以练习水师兵法为旨归的课程，而且“于管驾官应知学问以外，更能探本溯源”，[1] “于西学已有窥寻”。[2]他说：“格物致知之学，寻常日用皆寓至理，深求其故，而知其用之无穷，其微妙处不可端倪，而其理实共喻也。”[3]正是留英这一教育背景决定了严复一生的功业。从此，“英文是他汲取西方思想的媒介。英国成为他理想国家的范本。英国人的思想支配了他的思想发展”。[4]梁启超谓之“于西学中学皆为我国第一流人物”。中西合璧的知识结构，注定了严复是晚清新学思想家行列中对西学认识最深的一位，是近代中国“精通西学第一人”。惟其如此，他才能够直入西方文化之堂奥，深得个中三昧，最终漂洋过海，将之植根中土，成为中国近代思想启蒙的巨擘。当年唐僧玄藏不惮万里荒漠赴印度取得真经，严复犹如近代海上玄藏，远涉万里重洋，为死气沉沉的近代中国取来资本主义的天火而真正开启了中国传统社会近代化曲折漫长的进程。就其理论而言，侯官新学无疑是新学思想体系中最成熟、最系统同时也是最富创新性的一支。其功阙伟。
严复侯官新学之精要表现为：以自然科学为本的思想；以进化论为核心的自然观与以社会进化论为核心的社会历史观；以数理逻辑为核心的方法论；以“自由为体，民主为用”的核心价值体系；政治上以“三民论”为核心的救国方略。这里限于篇幅不拟详论。
总之，严复之侯官新学作为新学的殿军是新学的集大成者，是在前面张之洞之南皮新学、康有为之南海新学的基础上最终摆脱旧学之羁绊，全面引进西方资本主义之世界观、方法论和价值观，或者说是在世界观、方法论和价值观层面进行了中西文化的融合。这为中国传统社会的转型奠定了重要的思想理论基础。这一思想理论的社会实践就是后来发生的五四新文化运动。五四运动所倡导的科学、自由、民主，与侯官新学所倡导的科学、自由、民主是一脉相承的，是同质同源的。当然，严复后来在政治上站在五四运动的对立面，在文化上有回归中国传统文化的倾向，这是由于其渐进改良的方法与五四运动激进的方法相颉颃。其中也包含了在西方资本主义思潮、马克思主义风靡中土，中、西学地位易势的情况下，如何保护国粹、如何进一步使已融入中国社会的西方资本主义思想体系其中包括马克思主义进一步中国化的思考与努力。
即将付梓的《严复全集》是由福建师范大学主持编纂的。福建师范大学地处严复故乡——福州，为百年老校，不仅深受侯官新学的浸润与熏陶，而且一直以来与严复宗亲有着密切的关联，如严复的第三子严叔夏曾任该校教务长和副校长，其后裔辜严倬云、严停云、叶文心、叶文立与该校保持密切交往，均为学校所聘的客座教授，因此，由师大编校《严复全集》既具有特殊意义，又责无旁贷。为此福建师大成立了编委会，编委会主任李建平，副主任汪征鲁、许明、黄旭。本书主编为汪征鲁、马勇、方宝川。《全集》的编纂得到了福建省人民政府《严复全集》编纂专项经费、福建师大社会历史学院“闽台社会历史与海峡西岸文化建设项目”经费的资助。
《全集》体例由汪征鲁、马勇、方宝川共同讨论厘定。具体承担编校任务的有：汪征鲁《群学肄言》，马勇《天演论》、《日记卷》、《信札卷》、《诗词卷》，方宝川《名学浅说》、《政治讲义》、《严复评点沈瑶庆奏稿》，李帆《政文、序、跋等卷》上、李学智《政文、序、跋等卷》下，郑有国《法意》上，薛菁《法意》下，张华荣《原富》上、下，黄国盛《穆勒名学》，庄明水《八大译著之外之译著》，陈旭东《群己权界论》，方挺《社会通诠》，林大津《英文汉诂》，林校生《严复评点老子》，戴显群《严复评点庄子》，杨齐福《严复评点古文辞类纂》，欧明俊《严复评点王荆公诗》，兰英《汉英译名对照总索引》。由汪征鲁、方宝川负责审校全稿。
一书付梓，追念前贤，不胜向往之至。
后学汪征鲁拜识，时维公元2013年1月9日节选|编例
 
编    例
一、本集力求全面编辑能反映严复主要思想与生平交游的著述。
二、本集按照严复著述的主要文体分为：译着、文录、诗词、信札、日记、批注等六大部分。每一部分的著述，按译、撰或出版发表的时间先后依次编排；具体时间已无法考定者，编排在该部分之末，并予注明。
三、本集择善选定点校之底本与参校本，旨在充分吸收借鉴学术界已有的整理研究成果，最大限度地体现严复著述原貌。其中严复八大译着中的：《天演论》、《原富》、《群学肄言》、《群己权界论》、《社会通诠》、《法意》等六种，以上海商务印书馆1931年出版的《严译名著丛刊》本为底本；《名学》与《名学浅说》，则以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59年版为底本。其余的严复著述，原则上以其稿本或最早刊行本为底本。
四、本集文字悉据原作底本，不作轻易改动。原作人名、地名、译名、专门术语等前后不一者，仍袭其旧；避讳字等，亦尽量保留原样，仅缺笔部分可径改；内容涉及对外关系、民族与宗教政策者，亦仍其旧，以存历史之真。诸此，可酌情罗列诸本异同，以便学术界参考。
五、原作底本中明显的错别字，如“己”、“已”、“巳”的混同，“祇”、“祗”的混用，径改而不出校。常见的异体字、古今字、俗体字、通假字，一般不改，但基于全集的用字统一，亦可根据实际状况酌情改成同一通行字，亦不出校。无从查明辨认的残缺字与模糊字，以□代替一字，依数标出；无从计数者，用文字加以说明。
六、凡原底本中的双行夹注，改用单行小号字排印；天眉批注的，则一律改为页下注，并标明注、批者。而严复批注类专著，无论眉批与旁注，均改在所批注原书的该自然段落之下，另起一行，并低二格，不同字体排印，以清眉目。
七、本书采用通行繁体字、国家规范现代汉语标点符号、横排版式、页下注。主要使用逗号、顿号、句号、问号、书名号等，慎用分号、冒号、引号、破折号、间隔号、省略号、感叹号等。需要说明的是，为了方便读者阅读，确有必要将作者的话与作者所引他人的话区别开来，慎用了引号的部分语句，读者若要引用，务必请直接引证原书。
八、本集所录各书之前，均撰点校说明，简单介绍该书主要内容、所据底本、参校本及其它有关情况。
九、本集分编全集总目录与分册目录，总目录标明所录各书书名及所在本集册次，分册目录则标明所录各书书名及章节篇名。
十．本集末附录：汉英译名对照索引。
节节选|群學肄言
 
砭愚第一 [5]
    每歲田功告隙 [6]，三五佃傭，銜菸斗，揚酒卮，箕坐山邨酒肆間，盛氣高談。言牛疫盛行 [7]，議院毫無補救之術，農頭揎拳抵几，桮琖鏗然。傌今歲屠牛，利入曾無往時之半，皆當官不恤民依之所致也。更論農商利病，輒云某事當興，某令當廢，極口無所疑難，氣象大似護商律初罷時 [8]。當彼時鄉民皆言[9]，本國稅重，使此令果除，將他國輕稅之貨，源源入市，與本國重賦者競。事如此，有不知其妨民病國者，非妄則愚耳。
    聞者曰 [10]，無惑乎其如此也。隴畝小民，未嘗學問，謀生不越手口間，胡能慮遠？乃試與觀績學都人士之持論。其言民生也，嘗曰奢侈雖非，然利小民生計。民有告飢饉苦乏絕者乎？斂財振之，無餘事矣。夫由前之說，是徒知業可養民，而所產者之利害損益，為漏巵否？有後利否？舉不論矣。由後之說，是徒知財可振貧，而不知此之所贏，彼之所絀，此財未用為振之先，非無所用也。選材鳩工，待斯而辦，貨賴以殖，民賴以蘇。今既裒之以養無業之游民，則待此而業者，其數必減。况振者彌多，待振彌衆，振之之力有時而極，待振之困無時而輕。世固有以仁術得至不仁之效者，此類是已。今夫生與食二者之間，理至繁賾，紛紜委曲，殆難猝明。其人言易若此，何怪詖辭謬論，旋闢旋熾者乎！總之，常智論事，知近因而不知遠因 [11]，見近果而不見遠果[12]。如是而言國計秉國成，國焉得以不病？
    民智愈淺，則希望彌奢，其責上也亦彌重。謂興利除弊，官自不為，果其為之，何莫不舉？日者《太晤土報》[13]，以商船之多沈碰，遂謂國家宜立監督海郵之官。不悟海軍戰艦，一歲沈者兩艘，其三僅免，兼督商船，果遂濟乎？又某報論民間築室，漫無定制，國家應設總營造司，繪式頒圖，俾其循用。不見官營坊表，所造官廨，形制劣惡，見譏行路？或又謂倫敦屋密人稠，氣水渾濁，國家宜設衛生之官，為埽除之隸，庶免積溷，以生厲災。不聞郎波拉疫[14]，即由官濬地溝非法所致？或又言鐵路公司，多相排軋，不能得利，宜改官辦，一切整齊。則又不知國家庶政已繁，海部船廠軍政荊獄邦交殖民，百司紛紜，方滋謬戾，報章私著，屢書特書，加以鐵路，詎即稱善。夫議院者，吾英最重之寺署也，而乃謀一疏氣之方，費帑二十萬鎊，名師大匠經營期年，迄無成績，他何論焉！彼責備執政之人，終网聞覺，今日則謂宜備輕息母本[15]，俾民資生，明日又謂宜廣嬰堂，以收民孽。主事者愈不勝任，責事者日以益多，一若官固無所不能也者。法國公主聞人餓死，驚謂左右，救飢最易，何遽令死？聞者哂之，可哂者獨法公主耶？
品物理簡 [16]，民羣理繁，世未有不精於格物，而長於治國者。經一人家，聞主若僕言，圍爐鼓炭，但以鐵桿橫庋爐櫺，則炭自熾，火之益烈，桿實為之。又言合席促坐，人數不可十三，犯者其一不利。夫人在淺近易明之端，於因果相及之致，妄誕不根如此，則國羣之立，政教之行，微眇奧殫，仟萬於此，冀其能明，真無望爾。發言輕易，責備不倫，亦其所也。又凡人有崇拜鬼神之意者，其於國家政府也，亦以崇拜鬼神之意行之。耶穌教徒，見異邦人禋祀像偶，戚然以為大愚，謂像者人所自造，雕范土木，橫施丹青，幾何能靈？乃從求福，此其愚之是也。獨不悟國家之與像偶，大小相殊，等為人造。蠻夷以一部之貨財力役，造為偶像，信其有無限之威靈；吾人亦出通國之賦稅征繇，建一國家，信其有無窮之能力。君公大夫土，受俸食租，職司典常，以治人為業，篤而論之，與里社之鳩資選長，有以異乎？且既為一社公立之長矣，故其人亦以一社之智慧為智慧，以一社之權力為權力，使里社貧而無資，愚而無識，則其長之能事亦窮。此不必甚智之夫，而後能喻也。何獨至於論政，則若政府無所不能，初無待賦稅征繇而皆舉。見一事當興，則瞋目語難曰：“奈何不圖是以福我？”及征調煩苛，官吏宂雜，又蹙頞相告曰：“奈何竟為是以苦我？”彼直以國家為無事於民智與民力也。往者格物道淺，有欲為常動不息之機者，迄以無效；逮奈端[17]、格里遼諸公出 [18]，發明全力常住之理，乃知用力少成功多，為宇內絕無之事。汽機一頃不煤，則歇；人身一日不飯，則飢。今之責望國家者，皆欲造不息機者也。惟然，故謂國羣盛衰，盡由法制。恃吾法制，弱民可使為強國，貧民可使為富國，愚民可使為智國，此何異夢食求飽者乎！
夫格致不明 [19]，無以與於治平之理，固矣。然而明格致者，亦未必遂與於治平也。每有格物之家，與論國羣之事，及政教風俗所由然，與常智殊不相遠。豈民羣之理，果奧博精微不易見歟？抑人心聳於變故之繁，遂熒而不知其一體也？今夫變萬不同，要皆相推以質力。質力二物，又皆常住，常住故不生滅，不生滅故不增減。不生滅、不增減，故不能自無而有，自有而無。是故用力少而成功多者，言乎其權藉也。設無權藉，則屈申相報，不爽毫釐。此不獨天運為然，形氣動植，乃至感情思理，莫不如是，何獨於羣而疑之？且羣者合衆萬之生以為生，有官知神欲之大物也，故其消息盈虛之致，與一切生理可參伍焉。有一事之效實，必先有一事之儲能，方其效實，儲能以消，而是效實，又為儲能，輾轉相生，不可終究。其中果必承因，品數相倚，斷可識也。格致之家[20]，用此例於他所則無疑，論羣則依違之。噫！使質力常住一語，可以依違，非最大公例矣。
達於理之謂學，明於權之謂方，理賾則學彌難，權微則方彌審。羣治進，分功密，術業有專家，未有不治其學，不通其方，能然否是非於其際者。忒德者 [21]，英數家之眉目也，講方維術 [22]，譯者注：“其師罕彌勒登所造 [23]。”以窮力理之艱深。亨蒙和志者[24]，德格物家之職志也，唱二量空間之說 [25]，謂外緣若異，幾何形理有不信時。二者近世理數最深之說也。今使不精象數之人，聞忒亨二子之言，妄參論議，則疇人笑之。顧與名數專家，論政教繁難之事，彼乃矢口論斷，絕無疑難。意蓋謂天下惟象數之理，乃有艱深，若政教固盡人能喻者。豈知二者難易之分，正與所言相反耶？夫象數之理，縱極幽（ ），其所據之今有 [26]，譯者注：“西名第佗，此言所與。”必先周知。其用事之物，亦有限域。獨至國羣，一事之本原流變，往往迎不見首，從不見尻，其今有既不周知，用事之物又常無限，其曼衍蕃變之情，皆象數所無有。由此言之，孰難孰易？然彼卒易之何也？曰：“惟其不知，故以為易。”
格物之學，無論天地人物動植身心，遇一回穴之題，疑似之理，必實測以求至確之證，明辨而運至精之思，比及會通，然後標為公例，不妄斷也。此舉一二事，可概其餘。夫天學至今，可謂精審，而疇人聚訟，莫若日中之黑子 [27]。蓋知黑子為何物，則日之體質，由此可推，故汲汲若此。論次諸家之說，以韋理森為最先 [28]，其說曰：“太陽外輪，為自發光氣，猶地之風輪，再下則為雲輪，以裹日體不發光不透光之凝質，與大地同。日面見黑子者，外輪光氣震盪，如大地颶風，震盪故有襞積，襞積故有綻裂，黑子者，以綻裂而呈內質者也。全露則為深黑，半露則為闇虛，此璇璣遠鏡中所以見柳葉諸相也。”是說維廉侯失勒極主之 [29]。緣古人嘗持星球世界之說，意日球可住，等諸地球。又測黑子，常有窪陷之形，行至日旁，每呈微缺，故謂韋說可通。維廉之子約翰 [30]，紹隆家學，精過其父。駁曰：“韋說雖足以解黑子之形，然據全力常住之理，曜靈光熱二物，必當有所從來，韋說於此無所發明，是為巨謬。”今案太陽全體，乃極熱流質，能自發光，而自元始來光熱二度，不甚減者，由以攝力吸取本天散質，時時射入日體之故。其外輪純為光氣，布濩渙溢，乃諸金散氣所成，用析光陸離圖，譯者注：“西名斯闢脫拉 [31]。”可以驗也。是說也，與世界本始為涅菩星氣之說合。然則黑子究何物乎？嗣德人克齊卡佛以析光陸離圖 [32]，測太陽本質，所有原行，與地球無異，異者彼流此凝而已。黑子者外輪金氣，摶結成雲，由其質稠，故隔光景，至種種變相，則日輪自轉甚駛致然。合而觀之，似於韋說為進矣。顧黑子變相，實與雲氣不倫，克氏之言，猶未得實。於是法費扆進曰 [33]：“太陽外輪，誠能發光。內質則非凝非流，乃極熱氣，而無光彩。譯者注：“案尋常燈主亦內黑外明，費氏之說，似係由此而推。”外輪震盪綻裂時，內氣衝罅而出，遂見黑子，非他物也。”細測黑子，常有自內外衝之相，其言中闇外明，亦有或然之理。則費氏之說，不可盡非。然有不可通者，日面黑子，常現迴旋之狀，又極熱氣，雖不自發光，然不隔光景，使近處見罅，對徑之遠處猶明，理同觀空，不應見黑。漏此二義，其說未圓。最後約翰侯失勒乃折衷羣言，斷以己見，論曰：“日體有決無疑義者：全體神熱，非人間一切諸電諸火所可方擬，一也；金氣騰上，化為光輪，苞舉全體，煊赫照耀，二也；日球中衡左右，若地員之赤道溫帶，常有大力斡旋，成羊角颶母之屬，三也；當迴旋處，中心成虛，譯者注：“理如海中龍掛。”壓力外桚，質點內吸，以其輕虛，熱度驟減，氣質凝冱，遂能隔光，四也。以此四理，黑子情形，冰融雪解，而一切柳葉窪陷罔兩闇虛諸相，皆有真因可言。”黑子之說，庶幾論定。雖然猶有疑者，蓋用約翰之說，凡有黑子，當盡旋形，而實測又不盡爾。豈為旋較，微遠難測耶？抑約翰之言，尚未盡耶？然則日中黑子一物，至今尚有疑義也。其格物之精，審理之嚴，有如是者。始也歷觀物變，繼乃即變為推，融會貫通，著為一說。稍有牴牾，即從棄捐。方其求解，非不先為懸擬，譯者注：“西言海卜梯思 [34]，乃科哲諸學習用名義，此云覆置。”然必廣求實證，有以盡其變異紛紜，其立一公例也。且用且驗，未嘗為固。苟歷試不多，推較未廣，則寧視之為懸詞，不目之為定論，此格物內籀之大畧也。至於實測試驗，亦不敢以所接物塵為實。外緣之差，既已謹為增減，內因之異，亦必以之乘除。譬如測天揆景，其儀器測位元地徑蒙氣諸差，此外緣也。此外，尚有人差。人差者，揆景紀時，目治手誌之交，腦脈之行，所差秒息，遲疾之度，人各不同，譯者注：“每秒三十邁達至九十邁達不等。”注寒暑迭異。凡斯之類，皆必謹覈。誠哉窮理之道，無所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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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 帧：精装

开 本：16开

字 数： 605千字